斯大林是第一流的社会心理学家,但他老是朝人性的下端看,更多地看到人性里面底下的东西。他认为,要想别人听话,最根本的是两手,第一是让人处于恐惧之中,第二是给人足够的私利。他一辈子坚信,一靠恐惧,二靠收买,才能让别人成为可靠的工具。
列宁死前看到的机关集权只是冰山一角。斯大林在列宁病变的那两三年里,已做了非常扎实的布置,掌控了日常管理党务的权力,把服从他、完全照他思路办事的机关人员,安排在重要的岗位。随着列宁的去世,这种人事安排加速了。
1923年到1929年,斯大林一步步击败列宁一代近卫军里对他有威胁的诸位,包括托洛斯基与许多他想象中的敌手。斯大林50岁时,权力斗争就已经完结了,他成了当仁不让的接班人。
斯大林建立的人事制度,不是列宁实践过的,更不是他所设想的自下而上式的,而是拜占庭式的。跟传统西欧和北欧的那种开放性的强调选举与法治的制度不一样,拜占庭式强调宫廷政治,强调权术与谋略。俄罗斯几百年受东正教的影响,源远流长。列宁一代从西欧北欧带回来的那点开放性的人事体制鲜活要素,渐渐被掩埋。
斯大林是第一流的社会心理学家,但他老是朝人性的下端看,更多地看到人性里面底下的东西。他认为,要想别人听话,最根本的是两手,第一是让人处于恐惧之中,第二是给人足够的私利。他一辈子坚信,一靠恐惧,二靠收买,才能让别人成为可靠的工具。
斯大林资料图
1922-1923年间,斯大林就开始建立台面和台下两套系统。他让“任命局”把所有第一二层次最重要的机关干部职务列一个现职名单,再列一个后备名单,万一这些人不听话了,成了“内奸、特务、叛徒、暗杀组织者”了,一旦被清洗,马上有替代者。不仅在全联盟的最高层次上,还包括15个加盟共和国的最重要职务,他都亲手掌握那个“官职表”(Nomenklatura)。到了1936-1937年,所有重要职务都配一到两个替代者,官员们随时可以被清洗。他使官员日夜意识到,你是可以被替代的,但何时被替代,谁也不知道。红军领袖之一的乌博列维奇,每次离家上班时都要准备一个日常用品包,因为不知道出去了是否还能回家。这就是人事制度中的恐惧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