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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累斯顿:一座城市的战后重建 远比想象中更困难(2)

在过去数十年中,伴随着不同程度的愤怒、同情、痛苦与创伤,关于这座城市及其遭到的轰炸,道德争论和分析一直不曾停歇。时至今日,这样的争论仍然是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德累斯顿,过去与当下并存,所有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穿过时间与记忆的层层关卡。

这座城市更晚近的历史又为它带来新的难题:二战结束后,德累斯顿归属苏联控制下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苏维埃政府真正控制了历史的进程,他们在市中心大兴土木,建造新的建筑和设施,为未来发展做准备。这也是为什么当1990年德国重新统一,欢庆的浪潮席卷欧洲大陆时,一些人却由衷地对东德政府的垮台感到遗憾,直到今日他们的想法也仍未改变。

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德累斯顿人,名叫维克多·克伦佩雷尔,是一位学者。在大多数犹太人都被驱逐到死亡营后,他成了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犹太裔居民之一。战后,他形容这座城市曾是“一个珠宝盒”,这也是轰炸引起如此多关注的主要原因之一。毫无疑问,德国还有其他城镇遭受更严重的破坏。在德累斯顿遇袭几周后,西边的城市普福尔茨海姆也遭到袭击,短短几分钟内,该城的死亡人口比例甚至比德累斯顿那惊人的死亡率还要高。

还有其他城市遭到焚毁。1943年,成吨的燃烧弹从汉堡的天空中倾泻而下,砸向成片的木质建筑,一时火光四起,窗瓦尽碎。橙色天空中的飞行员惊愕地看着一条条火龙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蔓延,汇聚成巨大的熔炉,仿佛要将所有元素破坏殆尽:空气被抽走,滔天热浪冲上天空,没被烧死的人也窒息而亡,每一次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都灼烧着肺部。

科隆、法兰克福、不来梅、曼海姆、吕贝克以及其他城市的情况也一样。在许多地方,除了超出想象的遇难人数以外,那些在某种意义上象征着欧洲文明的宫殿、剧院、教堂等建筑也被大量摧毁。

德累斯顿:一座城市的战后重建 远比想象中更困难

德累斯顿的战后重建,在废墟上铺设轨道以供车辆通行。

然而,和德国西部的很多城市不同,德累斯顿靠近波兰和捷克边境,距布拉格只有约100英里,具有十分重要的国际地位。长久以来,它一直以精美的艺术品收藏、多姿多彩的萨克森历史,以及美轮美奂的巴洛克教堂和赏心悦目的巷弄闻名于世。当时,就像现在一样,这座城市离世界如此之近。它坐落在易北河的河谷深处,环绕四周的迷人山丘一直延伸到远处风景如画的山林之中。19世纪初,哲学家约翰·戈特弗里德·赫尔德曾将德累斯顿称作“德国的佛罗伦萨”,并且描述了两座城市令人赞叹的相似之处。这也是后来更广为人知的“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这一称呼的由来。

但这座古城并不古板,这也成就了它的名声。德累斯顿可不只是个珠宝盒那么简单,在艺术上它同样声名远扬,充满活力:这里有大胆创新的画家、作曲家和作家;这里有最早的一批现代主义者;富有远见的建筑师也将关于完美社区的新理念注入城市。除此之外,乐也是组成街道的有机成分。至今也仍然如此,走在夜晚的旧城中,你总能听见街头艺人演奏的古典乐音和教堂唱诗班的歌声。这些悠扬的曲调不知在此地回响了多少岁月。

德累斯顿:一座城市的战后重建 远比想象中更困难

这张著名的照片由理查德·彼得拍摄,市政厅上方象征良善的雕塑俯瞰城市南部的废墟。

反思与新生

德累斯顿的故事,它的毁灭与重生,呈现出一系列可怕的莎士比亚式道德难题。如果我们承认那天晚上及其后,成千上万儿童、妇女、难民、老人遭受了巨大的苦难,那么纳粹在那里犯下的丑恶罪行会不会因此而淡化?如果我们继续深入挖掘这座城市的特殊遭遇,那么我们是否会因“沉迷”于一个特别美丽的地方,而忽略欧洲大陆上还有很多村庄和城镇经历过更为残酷的过往?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看待那些对目标投下炽热炸弹的飞行员?这些疲惫不堪、饥寒交迫的年轻人,经历了心惊胆战的长途飞行,目睹过无数战友在空中被炸成碎片,飞到这里,只为完成他们接到的命令。这些机组里有英国人、美国人、加拿大人、澳大利亚人和其他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他们驾驶飞机,规划航线,瞄准敌机,趴在弹仓上,用对讲机互相交谈,手中紧抓着护身符:可能是帽子、袜子甚或女友的文胸。文胸的辟邪威力可比十字架要强。这些人透过黑暗看着几千英尺之下的熊熊大火,不断投掷更多的炸弹。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随时可能被烈焰吞噬,被活活烧死。这些年轻人,以及英国皇家空军的总司令、绰号“屠夫”的亚瑟·哈里斯上将,要怎么面对那些针对他们犯下战争罪的指控?他们该如何为自己辩护?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一场军事行动,但我们不能仅从军事历史的角度去思考它。相反,我们应该尽可能地透过那些现场亲历者,天上的和地上的,那些指挥者,那些平民参与者,透过他们的视角,去进一步探究这场灾难。因为这是一场远远超出战争范畴的悲剧。

德累斯顿:一座城市的战后重建 远比想象中更困难

战争前的德累斯顿。

关键词: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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