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又叫纵火,是古代战争中极其常用的一种战法。统观古代众多兵书,大多涉及火攻。以兵法之典“武经七书”为例,七部兵书中就有《孙子》《昊子》《六韬》《司马法》《唐太宗李卫公问对》五部谈及火攻,特别是《孙子》兵法中还专门有一篇论述火攻的。
据二十四史、《左传》、《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清史稿》等文献记载,从春秋到清末的历代战争中,共用火攻三百七十多次,除极少数因逆风或遇雨失利外,绝大多数火攻都取得了成功,如战国即墨之战、西汉成皋之战、东汉官渡之战、三国夷陵之战、西晋长江水战,以及宋金唐岛之战、元末朱元璋与陈友谅的鄱阳湖之战、明朝郑成功收复台湾之战等。
最让我们熟悉的火攻之战当属赤壁之战。东汉建安十三年(208年)在长江赤壁(今湖北省赤壁市西北)一带,孙权、刘备联军以火攻大破曹军,奠定了三国鼎立基础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役。可见火攻在古代战争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为什么古人打仗钟情于火攻呢?
这是因为受古代兵器的限制,无论哪种作战方式都是近战,都是短兵相接,而且当时的交通工具十分落后,军队的机动主要靠车马或步行。这些都为实施火攻创造了条件。火攻成本低、效率高、威力大。只要方纵火,另一方就难以迅速摆脱。此外当时的城门、营寨、幕帐、桥梁、仓库等多由木、竹、草、毡、棉等易燃物所为,无抗火能力,这也为火攻提供了方便。
不仅是陆战用火攻,在水战中更是多用火攻。水战多为接舷近战,而船舰皆以木制,易燃。敌火攻来,船行缓慢,船只密集,起火后不易疏散,因而造成船只连燃。同时火攻简便易行,灵活多样,点燃起一把火,可以火桥,可以火辎,可以火舟,使敌人防不胜防。
尽管火攻在古代战争中是屡试屡爽的兵法奇招,但进入十九世纪,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中国传统的火攻逐渐丧失了优势,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
1839年6月4日,林则徐在给道光帝的奏折中谈道,对于窜犯沿海各地的走私船,“不但水师能够剿除,就是雇募沿海水手,利用火攻之法,亦能获胜”。这是整个鸦片战争中,清朝大臣首次提到“火攻”之法。
1840年6月下旬,英国远征军大批开到广大外海,中英战争一触即发。
珠江入海口以香港、澳门为最外点,上溯伶仃洋70公里,即为虎门。此处河道收缩,是清朝历来的海防重点,广东水师提督亦驻节此地,以示昭重。为预防英舰突破虎门继续内犯,林则徐在虎门后的狮子洋一带集结师船,预备火船,准备在此与来犯英舰交战,并进行多次演习。这是鸦片战争中清军最先以火攻之船进行火攻的实战演练。至1840年6月底,林则徐的各类武备中,含火船20余艘,供在实战中实施火攻之用。
在林则徐的设想中,火攻具有重要地位。林则徐的火攻战法,即“多驾拖船,满载车薪,备带火器,分为数队,占据上风,漏液乘流纵放”。具体行动则为:雇瓜皮小艇30只,上装干草、松明、蘸油麻片,配以十分之一二的火药。小艇的首尾,用5尺长的铁链连接,其中一头拴七八寸长的大铁钉。交战时,水手半身在水,划桨而行以近敌。接敌后用大铁钉将小艇钉在敌舰舰体上,然后纵火焚烧。
林则徐没有航海经验,没有近代舰船作战知识,全凭着感性认识的推论,在头脑或纸面上演绎,并未虑及在交战中的实际操作的可能性。在双方舰炮威力迥殊的情况下,清军战船在近敌过程中必然遭致极大的损失。航速和操作的灵便性并不占优势的清军战船,很难进入专对敌舰首尾的倾斜夹角,即使进入此种夹角,敌方舰船稍稍摆舵或改变帆面,方向顿变,而清军战舰欲重新进入斜向夹角,须做扇面运动,动作极大,且不论清军战船在性能上能否跟上此种扇面运动,若不引起队形阵法大乱,已属幸事。英舰因远涉重洋之需,又与西方各国交战之要,船体十分坚固,不少舰船外包金属材料。鸦片战争中,清军的火炮对之亦难获大效。而林则徐提到的鸟枪、火罐、喷筒之类的兵器,更难得力。尤其是在船桅上用手向敌舰抛扔燃烧着的火筒,在实战中根本无法做到。
1841年1月30日,道光皇帝授奕山靖逆将军,统率湘赣鄂桂滇黔蜀七省调集的大军南下作战。奕山的应敌之法仍是林则徐的火攻。奕山准备对驶入内河的英舰实行火攻。火船在佛山一带装配,于深夜乘风顺流放下,另以战船、水勇配合作战。为了准备火攻,奕山命人从广西和粤北调集木排,在佛山监制火炮,往福建雇募水勇,并在下榻的贡院内赶制大小火箭、火毬、毒火炸炮等或火攻用具,准备趁黑夜对停泊在内河上的英舰实施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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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晚,在广州商馆一带水域,大约在夜间11时,英方发现约有百余只火船从上游放下,每二三只用铁链相连,火船之后,又有运送清军兵勇的船只,准备登舰与英军厮杀。第一批火船已经点火燃烧,直逼英舰,而驻守炮台的清军,亦开始炮击英方舰船,但是,英军舰队避开了这些火船,并开炮反击清军炮台。第二批火船的攻击亦未得手,反被冲往河岸,河岸顿时大火弥漫。随后跟进的清军兵勇见势逃散。当晚的交战中,清军的火攻完全无效。与此同时,清军还在猎德一带水域,向英舰发动火攻,亦未能奏效。
虽然火攻屡屡失效,在整个鸦片战争中的清军前敌将领中,闽浙总督颜伯焘,钦差大臣、两江总督裕谦,威将军奕经,继任两江总督牛鉴等,在虎门、厦门、定海、镇海、吴淞、镇江等诸战役中,无不反复使用已经被证明无效的火攻。结果是清军无战不败。
进入19世纪40年代,中国封建社会遇到“数千年未有之强敌”,面临“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在坚船利炮的震慑下,鸦片战争英军以较少的兵力、较小的代价战胜了清政府,原因有诸多因素,但军事思想保守落后,是其重要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