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长期生活在韶关的89岁抗日英雄李二喜(注:他转业到韶关后改名李二玺)2010年3月26日离开了人间。
就是他击毙了号称“名将之花”的日本侵略军中将阿部规秀。聂荣臻元帅因此奖励他一把手枪。当他转业到韶关工作之后,日夜带在身边,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上交。
击毙阿部规秀所用的那门迫击炮,早已成了国家一级文物,静静地陈列在中国军事博物馆,连同炮手的事迹,为后人立下一块壮阔的丰碑。
但他,却直到离世时才广为人知。连日来,记者在韶关市区以及曲江区采访李二喜的亲人、好友,试图了解他所走过的不平凡的岁月。
李二喜在韶关背着聂荣臻奖励的手枪留影。
他让“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下
李二喜是山西省灵丘县上寨镇祁庄村人,1921年出生。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以给地主放牛为生。
1937年8月,他参加八路军,先是当勤务员,后来被调往战斗部队,担当炮兵射手。1945年8月,他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参军之后,在平型关战役中,李二喜参加驿马岭阻击战,缴获了日军山炮、迫击炮数门。那时炮兵连正在组建,首长派他当炮兵。他努力练眼力,练测距,找手感,成为一名主攻小炮手。
李二喜曾经对一位老朋友完整地回忆了当年击毙阿部规秀的全过程。
1939年,日本侵略军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对八路军发起所谓的“铁壁合围”的大扫荡。大约是10月中旬,狂妄骄横号称“名将之花”的日本华北方面军驻蒙军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率领号称“劲旅”的精锐部队,深入我根据地腹心地区。
10月底,八路军与敌人在雁宿崖一带进行了一次战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即令一分区司令员杨成武部署力量、诱敌深入,伏击歼灭。敌军除13名被俘虏外,600多名全部被歼灭。战斗结束后,军区司令部估计日军会重整兵力前来报复。
果然,阿部规秀恼羞成怒,11月4日,率日军1500余人,寻找八路军。八路军部署小部兵力在白石口一带迎击敌人,引敌东进,待敌人进至黄土岭一带,集中力量将其包围歼灭。6日,阿部规秀率领孤军深入黄土岭。7日,敌军由黄土岭出发,沿山沟向东蠕动,下午进入我军伏击圈。此时,一声号令,八路军向敌人展开猛烈攻击。
1团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用望远镜发现黄土岭与上庄子之间的一座院落里,日本军人进进出出；院后的小山包上,也有几个日军军官用望远镜瞭望。他判断此院落可能是日军的指挥所。便命立即派人调迫击炮上山。
李二喜他们占的高地,离敌人占领的院子约有1000米左右射程。他立即试射,调准射程后,连续发了数炮,炮弹正好落在东院。接着他再连射四发,敌人阵地大乱,八路军步兵也迅速地从高地奔下,排山倒海般冲向敌人阵地。
八路军司令部后来才从情报中获悉,日军号称“名将之花”的阿部规秀中将被炮弹击毙。日本《朝日新闻》连续三天以通栏大标题刊登《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的文章,说什么“自从皇军成立以来,中将级将官这样的牺牲是没有前例的。”日本陆军省发表关于阿部规秀战死的“详报”说:“飞来迫击炮弹,在距中将数步地方爆炸,碎片打中中将的左腹和两腿等处,中了致命伤。”
部队为庆祝打了胜仗,召开了一个庆功大会。会上,杨成武总结这次战役的成绩,传达毛主席从延安发来的电报和军区聂荣臻司令员嘉奖炮兵击毙阿部规秀的功绩,还表彰了李二喜这个炮兵射手的功劳。会后,在合影留念时,负责照相的同志在一张纸条写上他的名字:“神炮手李二喜”。后来,很多同志都这样称呼他。
自此以后,李二喜留在炮兵队伍里14年,经过了辽沈、平津、武汉等多次战役,一直到大军南渡,到了湖南。1952年上级动员转业,他响应号召,转业到韶关工作。
性格爽朗痛恨贪官
据韶关市曲江区老干局局长曾庆荣说,“为人很爽朗,在病床上都常常把别人逗得直笑。他还常常跟我说以前战斗经历,还说白求恩给他看过病。”
老曾说,老英雄思想上爱学习,他们那辈从革命年代过来的人,时刻保持着一份忧国爱党的信念。李李毅二喜的孙子李毅告诉记者,爷爷十分爱看革命题材的电视剧,印象中《亮剑》已经看了三四遍了。他还特别痛恨贪官,看到电视剧中贪官的角色或者新闻播报的贪官落马的消息,他就直恨得牙痒痒。
老英雄还教育孙子,不管将来有没有出息,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要走歪路。他还有一只最珍爱的茶杯,上面写着“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
1995年,李二喜探亲路过北京,当时尚在世的老首长杨成武得知后,特地派他一位秘书请老英雄看看那门功勋炮；老英雄激动万分地赴军事博物馆“擦炮”,应邀写下留言。
李二喜曾对他的朋友说:“一想到我这个穷苦的孤儿,能被大家认可为‘神炮手’,为党为国为人民做点成绩,我就觉得这些都应该归功于党和毛主席的教导。”
英雄事迹韶关鲜为人知
李二喜生前居住过的房间布置十分简朴。李毅说,墙角的那一柜子书就是爷爷的宝贝,很多是记录抗日战争时期的书籍和人物传记。
老英雄对自己的过去十分低调,只对一些熟悉的老朋友才说。。李毅告诉记者,自己小时候都不知道爷爷曾经击毙了阿部规秀,后来在1995年,爷爷到北京军事博物馆看他那门迫击炮,家里人才知道他这段经历。“他跟我们说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当年他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事情,应该值得别人去思念和尊敬的是那些已经牺牲了的战士。”此前在韶关,唯一对李二喜有过一次关注的是韶关学院美术系老师朱广新为他画了一幅油画,但并没有引起特别广泛的关注。
这幅油画曾在粤北人民医院揭幕。老英雄亲自上前扯下红布。油画为时空交错,2.1米×1.7米,与真人同大:一身戎装、襟前缀满勋章的李二喜坐在轮椅上凝视腕表,似在回忆开炮一刻,四发炮弹喷火呼啸而出,当年报丧的日本报纸《朝日新闻》、日军军刀和将官军服弃于一隅,大背景是雄浑的黄土岭群山……
据曾庆荣说,一开始不对外公开他过去的战斗经历也是出于保密的需要。所以在韶关,很少有人知道。当地媒体对他的报道也十分有限,难以在社会引起反响。这次他去世了,很多媒体对他进行报道,这才让人们广泛关注他。
记者 李强 通讯员 黄云伍 林艾 麦丰 邓国柱
